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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进来,夹杂了槐花甜暖的香气,裴琰听见他的话,半晌问:“为什么告诉我?一直骗我,叫我心甘情愿为你卖命,等到你羽翼丰满再把我除了不就行了?”
“你有那么笨?”
赵衡很轻地笑了,那笑意比空气里槐花的香气还淡,“怕骗你时间长了,把我自己也给骗了。”
裴琰说:“你说出这种话勾引我,还让我怎么走?”
赵衡伸手把溅落在宣纸上的朱砂揉开,再上面留下一抹干燥又刺目的红,像嘴唇上被品尝过的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着头说:“既不想让你走,也不想骗你。”
裴琰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从他的脸,看到他的指尖,直到皇帝耳垂的颜色与他指尖染上的红色一样,裴琰才说:“好。”
赵衡的头抬起来:“什么好?”
“我留下来。”
他答应得很痛快,赵衡也没想到,问:“我要是娶妻生子呢?你能眼睁睁看着?”
“不能。”
他说,“到你娶妻的那天我再走,现在兵荒马乱,把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
赵衡的手指将宣纸上的红揉出了一个洞,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脸颊随着花香一起变得娇羞红润,一时分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在利用谁,又是谁在骗谁,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已经被自己骗住了,掉进了一个漆黑无底的深渊,只有更深的地方才有一束小小的暖光,可他若是想碰到那束光,便只有接着放任自己往下掉。
裴琰说完那句话便另起了话题:“皇陵的那些东西我没带回来,一则是东西太多太扎眼,二则带回来在京城里不好出手,大部分都有皇家的印记,没人敢买。”
赵衡听见他说这个,也不再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抬手将那张被他揉破的宣纸折起来,动慢条斯理的,手指却有点抖,指尖的红色几乎把每个折痕都染红,直到那张纸被折到巴掌大小,他才放下来,在上面又蹭了蹭手问:“经手的人都可信吗?”
“只要你信得过我,他们就可信。”
赵衡听见他的话,抬头看过来,自然而然地,眼底有种特殊的情愫,好像在问:我怎么会信不过你?
裴琰很享受地被他看着,也看过去,赵衡便又低下头,问:“那些东西现在在哪儿?”
“我留了一些人在皇陵附近的一处荒宅里待命,先回来问问你的吩咐。”
赵衡说:“最好卖到外面去,越远越好,太近的话容易被官员们察觉,到时候又有其他麻烦事,要么查谁是盗墓贼,要么大家会想,皇帝是不是真的没钱了,于国家安定有碍。”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论是哪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呢?”
裴琰自然赞同,又说:“那我叫他们几个辛苦一趟,看看怎么能卖到蒙古或者去。”
赵衡道:“这事不如交给述平来办,他于此道最通,叫你那几个兄弟跟着他。朕大逆不道地连自己亲爹的坟都刨了,总得叫它物尽其用,若是贱价卖了,父皇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他说了个笑话,裴琰却没笑,而是问:“述平?你是说颜言?”
赵衡点点头,道:“他父亲颜律之颜大人也是难得一片忠心的老臣,可惜被陆渊给杀了。颜述平年纪虽不大,办事却得体妥帖,于财政方面想法颇多,脑袋也灵。”
他说着,脸上带了笑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裴琰却不以为然,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客气,说:“你比他还小几岁吧?不然就是此人老相,年纪轻轻就长了满脸的褶子,我看搞不好将来还要秃头。”
赵衡一时哭笑不得,也不睬他,只说:“此事关乎国家生计与后半年裴家军的军饷,裴将军可要叮嘱手下的弟兄们与颜大人齐心协力秉公办事,千万不能挟私以报。”
这话是故意说给裴琰听的,裴琰听得扬起笑意,勾起一边的嘴角问他:“我徇什么私报什么仇?”
赵衡说:“那谁知道呢?颜大人年纪轻轻面如冠,从前也是京城里有名的风流公子,怎么一到了您嘴里,就老相秃头都出来了?”
“吃醋了呗。”
裴琰也不说吃谁的醋,只是看着他笑。
赵衡又红了脸,却不好再跟他调情戏耍,心里想着刚刚说的那些剖白怕是都叫裴琰当了耳旁风,又觉这人果然与小时候大不相同,又想,也或许本性就是如此,表面上云淡风轻一脸正气,其实内里骚……骚浪得很。
他怕两人再说起话,又要你来我往地没完没了,刚要交裴琰回家去歇着,就听见桔婴从外面禀报:“陛下,熙公主求见。”
赵熙细长的身条像永春宫前的柳树苗,青绿的衣裙把少女衬得更鲜嫩,她扶着门框先是探进来一个脑袋,含了满脸的笑意,看见裴琰也在,眼底更是闪出光芒。
赵衡道:“在自己家怎么也蹑手蹑脚的?快进来。”
赵熙刚刚还是一支嫩柳,此刻动起来更像一只青绿色的蚂蚱,跳窜着进来,往裴琰边上一站,背着手,嘻嘻笑着喊人:“皇兄,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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