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个月,苏惊生再次被花篮,人群,摄像机和陌生的笑容堆挤。一睁开眼就是这些,没有任何预兆。
而这一回,连左忱也没有。
她不见了。
先是爸爸,然后是妈妈,接着是舅舅,最后是左忱。
苏惊生抱膝缩在床头,全身都蜷在毛衣里,胸前的鲸被撑得变形,后背压着床头的护士铃。它随苏惊生的哆嗦规律的响,仿佛羔羊的嘶鸣。
如同替谁在惊声尖叫。
毛衣上有很淡的烟味,苏惊生缩着头拼命去闻。
医院病房的门虚掩着,两双眼睛透过缝隙,注视着这幼小的彷徨。
一双眼睛说:“你还不进去亮个相?小玩意儿要撑不住了吧。”
另一双平静地说:“再等一会。”
那双眼睛侧过去,摇晃的大耳环擦过眼角。她说:“小忱儿,你丫有点儿太分裂了吧,之前对它那样儿,现在又这样儿。”
左忱回视她,没有选择反驳你也一样。
她说:“这才是我当初答应领它回来的目的。”
陈礼耸肩,“是是,话是没错,但说到底你们以后要一块儿过日子了。”
左忱轻笑了一声。
她说:“陈礼,你总是把生活和工分得太开,想互不干涉,想站着把钱挣了。你当然可以,可我不行。”
她的目光回到那条缝隙,语气中是平淡的残酷。
“苏惊生的确是我的生活,这点并不妨碍挣钱。”
陈礼的呼吸瞬息快了几个节拍,她的视线克制不住地贴紧左忱。
这难以驯服的吸引力。
她张嘴想说什么,不远处一个护士匆匆赶来,从两人间穿过,打断了她们的交流。
左忱忽然说:“差不多了。”
她跟着护士推门的动进屋,房中窸窣声一停,接着热烈起来,阵仗比青海的要大。
陈礼慢了半拍跟进来,记者里有几个跟她熟脸,先奔着她去了。
这给了苏惊生一个空隙。
在没有人反应过来时,苏惊生猛然间跳下床。它跌爬着,穿行过林立的小腿抱住左忱,试图爬到她身上。
左忱却没有弯腰抱它。
于是苏惊生转而掀开她的风衣下摆,藏进去后,它双臂紧缠在她小腹,躲到她身下。深灰色的毛衣上,两只苍白的手极为显眼。
这一幕被四台摄像机多角度拍了下来,没有一帧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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