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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洇水天的时候，已然入夜，乌云蔽日，漆黑的天幕空空如也。
凌曲推开虚掩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场上停放的棺椁。
她从未觉得的这广场如此的拥挤与狭窄，身后，韩奚看着这些灵柩已然红了眼眶，却硬是咬着牙不愿意哭出声。
她淡淡道：“想哭就哭吧。”
韩奚重重摇了摇头，有来了倔脾气，哑着声音，“我才不哭。”嘴上这么说，腮边豆大的泪珠已然落了下来，抬手一把抹了去。
抬脚，跨入大门，恍若过往，凌曲与韩奚都是自小在这里长大，这道门她们跨过无数次，却第一次跨的这么沉重与艰难。
寂静的夜里，凌曲手上的琉璃盏散着的光还有最前方那张供桌上的烛火散去了眼前的漆黑，凌曲抬手，琉璃盏飞到广场正中的上方，将那些隐在黑暗处的灵柩皆都至于光下。
凌曲往前的脚步霎时顿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些棺椁前熟悉的名字，眼睛一阵刺痛，每一次的呼吸，就像是刀割一般，一路上的支撑着的力气就在一瞬间全然失去，腿上一软，径直的倒在了地上。
眼前有些模糊，抬眼看过去，眼前最近的简陋灵位上，只简单的刻着五个字。
莫若初之位。
恍惚间，那个红衣温柔的女子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眼前，她自幼失去双亲，长姐虽然真心疼爱她，但也在繁杂的事务下分身乏术，往日照看她的一直都是她。
她的身世坎坷，入洇水天时已然年纪不小，虽然唤她一声师姐，但是真要说起来，她才像是一个姐姐，照看着洇水天的弟子。
她说，她孩子若还在，也应当与她一般的年纪了。
凌曲还记得那一双如水般的眼眸温柔却坚韧，偶尔流出一抹无奈的笑，师姐，你该多笑笑，哪有小孩子整日板着副面孔的。
“若初……”她的声音嘶哑面上平静，地下却是暗潮汹涌，手抚过凹凸不平的粗糙牌位，“若初……”
泪水终于从眼眶落下。
身后，韩奚走了过来，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眶红红，满是哀恸，怕是又哭过了一场，“师姐，我数过了，一共四百七十二副棺椁，都是内门弟子。”
说话的时候身子微颤，不只是痛苦，更是愤怒，这些都是她的亲人，却在一夜之间皆都湮灭，还有不少其中，最小的甚至不满十岁，前年被莫师姐捡回来，因为资质好，今年才正式入门，可是她的人生刚刚开始，却戛然而止在了现在。
凌曲缓下心神，微微蹙眉，声音还尚未彻底恢复清亮，“四百七十二副？为什么少了一副？”
韩奚就要开口，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皆都猛然回首，门口暗色之中，一道人影正掩在其中。
那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和尚，一身灰色的僧袍，走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捆干柴。
长成这模样的和尚，凌曲就见过一个。
“凌姑娘！”子尘放下手上的干柴，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随后又看向韩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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